《中国民族报》刊文:赤水河岸醉古蔺,终于有人把古蔺写明白了
作者:郭发仔
老家湖南,每年春节归途三千里,泸州是蜀地最后的驿站,随后便入了贵州。而在川黔交界的群 山峭壁之间,一条在低谷蜿蜒的小河,水色赤黄浑厚,宛若嵌入硬朗 肌体的丰满血管,这便是赤水河。 赤水河,一河带两省,一水生出两酱香,故而有“美酒河”称誉。赤水河左岸,便是郎酒的产地——古蔺县。 古蔺,隶属四川省泸州市,古称“蔺州”“落鸿”。此地历史悠远, 秦汉时属夜郎国;唐元和元年置羁縻蔺州 ;明末奢崇明发动奢安之乱 ,在古蔺设奢王府 ,建国号“大梁”;清光绪三十四年(1908 年),永宁县从叙永迁治古蔺场;清宣统元年(1909 年),永宁县更名为古蔺县。经过历史的积淀和社会的变迁,古蔺已发展成为各民族和谐聚居的城市。
古蔺是元末明初著名彝族女政治家奢香夫人的故里,更是中国革命浴火重生之地。“四渡赤水”的神来之笔,便将古蔺书写在这个战略布局的经纬线上。 1935年1月29 日,红军在青杠坡战斗后,从贵州土城附近一渡赤水河,到达古蔺;2月18日至21日, 北上受阻,红军东渡赤水河,回师黔北;由于蒋介石重兵进逼,3月16 至17日,红军又西渡赤水河,转入川南,并以疑兵做出北渡长江的姿态。待蒋军加强防御时,红军再渡赤水河,返回黔北,继而南渡乌江,转进云南,于5月初巧渡金沙江,彻底摆脱敌军死缠烂打的包围圈。 在柳暗花明的迷局中,中央红军在古蔺县境内转战 54 天,足迹遍 布古蔺现辖 23 个乡镇(街道)。在这个过程中,赤水河成了革命的坐标,而古蔺县,则成了革命队伍的加油站。
一个夏季,我专程到赤水河,去体味古蔺这座颇有底蕴的小城。离开毫无遮拦的平原,进入山区,车行山腰,远远地看见赤水河从层峦叠嶂中现身,忽而像村野人家逃逸出来的炊烟,忽而又像蚕蛹作茧时口吐的金丝。当我与河水迎面相对时,夏日的白亮与铺展的河水幻化成缤纷的彩笔 ,赤 橙蓝褐,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深紫。河岸两侧峰石高兀陡转,但河水并不急,似乎好奇这里的鬼斧神工,认真亲吻每一寸土地,将凌锐的山石野性耐心磨砺。或许是受了赤水河的浸染,此处山岩土多赤红色,或浓或淡,或显或隐,宛若晴日暮色下游离天际的晚霞。
小心踩着山石密布的小径,来到赤水河边。但见远峰矗立,云雾缭绕 ,恍若仙境 。 水岸的缓坡之上,草木叠翠,山水之气氤氲,散落其间的楼房与瓦房交错相容,如同星星点点的野花。赤水河两岸,并非一律陡峭,河水涨落淤积形成大片螺纹般的梯田,高过人头的糯红高粱茎秆粗壮、枝叶繁密,幽深的田垄透出一种厚重与持久。高粱红了,每个穗子饱满而热烈,高举着 、斜托着,像无数跳跃的火把 。 据同行的当地友人讲,赤水河孕育了这种优质的糯红高粱,然后又一 起成就了酱香郎酒。谈话间,风中除了高粱的清香,似乎也多了一缕陈酿的微醺之气。
郎酒庄园是古蔺的一张新名片。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,众人进入吴家沟生态酿酒区。连绵的大青山下,一排排青灰色的现代厂房有序矗立,身着工作服的工人忙碌着处理一堆堆净化的高粱,让每一粒粮食在人力的催化下完成蜕变和升华。车间内,各种酿造设备、 发酵窖池等洁净整齐,制曲、下沙、 投粮、蒸煮、发酵、取酒等,每一步骤都是一个造化的练场。
循着粮食发酵后的醇香,我们来到一个开旷的广场,只见众多灰白的巨大陶坛层层排列,在崇山峻 岭之中,犹如露天的兵马俑阵列,气势恢宏。解说员说,这里大约有 4 万只陶坛,里面盛装的原酒经过阳光雨露的滋养和日月轮回的历练,日久积香,渐成佳酿,再存放于金樽堡内。金樽堡由约 15 万块陶砖砌筑而成,借鉴川南民居墙体镂空通风的设 计 ,外形酷似大 型酒坛,俨然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。 堡内宽敞明亮,上万只巨大的陶坛分列左右,将美酒密封其中,静养 2 至 10 年,让时间来酝酿一坛坛惊世醇香。我们辗转来到位于山顶的敬天台,这里可以俯瞰两省三县, 群山连亘,赤水河蜿蜒而过。
一座城市的味道,反映了一个地方最真实的性格。要感受一座城市的底蕴和魅力,须深入城市的角落,用舌尖体味烟火气息。 古蔺县城地处山地一隅,既有时代发展的印记,也留存了传统文化的古韵。老街上,常见明清时期的木质结构或青瓦砖石建筑。屋顶灰瓦层层叠叠,檐角微微上翘, 木梁雕花精美绝伦,图样多为花鸟鱼虫或神话人物,每一处雕刻都仿佛定格了一处生活景致,亦或讲述着一则民间传说,栩栩如生,意趣盎然。街道由一块块石板铺就而成,蜿蜒曲折,将一幢幢古老建筑和一户户人家串联起来。
友人一边引路,一边讲述街边百年老店的历史、会馆建筑的前世今生,不觉已到饭点。他似乎早有打算,领着众人走进一家人气爆棚 的临街老店。他笑着说:“来古蔺, 必须品尝最地道的菜肴。”三巴汤是这里的招牌菜,是以高山优质黄牛的各个部位精心烹制而成的全牛火锅。满满当当一锅端上来,深褐色的牛肉与生鲜香料相得益彰, 好似又见赤水河岸的丹霞山崖与依附其上的绿树缠藤。沸水滚汤, 将牛肉牛杂的鲜香熬出 ,香菜提味,口中津液如静水深流一般。
饭后,众人漫步古蔺古镇,在一家临街店铺遇见另一道当地美食—— 古蔺麻辣鸡。老板说,这鸡是当地的高山黑脚土鸡,肉质紧致有嚼劲,富含纤维和蛋白质,辅以 30 多种香料卤制而成。撕下一块鸡肉,蘸料入口,荤素中和,麻辣鲜香一并释放。
天色渐晚,大家前往苗家风情园。斜阳之下,溪水潺潺,垂柳依依。夜间山区静谧,大家聚集在坪坝上 ,点燃篝火 ,品尝苗家河鱼宴。店家用自制的酸菜,掺杂野山椒,熬制新鲜的河鱼,汤色金黄透亮,酸辣适中,鱼肉细嫩滑爽。众人喝鱼汤、品米酒,兴致盎然。
@泸小州是夜安然如梦,赤水河流水汤汤,温婉中力量暗涌。古蔺县城, 古韵中多出几分时代豪迈,笑待来客,不醉不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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